这本书的作者李娟太逗了,文字没有华丽高深的词藻,就是接地气的大白话,但组合起来非常有趣,那种一本正经的有趣。所以读起来很轻松,读着读着突然就能笑出了声,再平凡的小事到了李娟的眼里就变的那么好玩,可能有趣的人关注点总会和别人不一样吧。



其中李娟和卡西两个人在一起最逗了,两个人语言沟通不畅,但为了学习对方语言都不说自己的语言,只能大眼瞪小眼,不过即便是平常多数靠眼神的交流也阻挡不了她们有趣的本质。

其实与其说他们有趣,不如说游牧人质朴的生活态度让她们不知不觉看问题的角度都不同了,平常我们很不理解的事情,在游牧人看来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和谐。

比如,忌讳拔草行为,搬家后清理一切垃圾不能有任何阻碍小草生长的东西,陌生游牧人路过要免费提供饭菜酸奶,双方见面后会事无巨细的交换听闻,再夸张的打扮别人也会觉得漂亮,搬家要穿新衣服,下雨不打伞和不穿雨衣,装牛粪的盆用来揉面做饭,羊羔丢了也会被别人送回来,马群都是野生放养不会每天回家,小孩子都超级懂事有责任心等等。

以上都可以在书里找到答案,当然动物们也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比如爱起哄却充满爱心的羊,聪明且很有主见的马,爱吐口水却傻傻的骆驼,勇敢且负责的老狗班班等等。

在夏牧场部分,读完后觉得有很多重复的内容,可能这和之前的春牧场写法不同吧,没有了春牧场小说般的流畅,夏牧场更像是用故事片段来作为章节写的,所以描写的更为细致,虽然书里一个图也没有配,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对事物的画面感。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苏乎拉那一章,很多人觉得她很坏很可怕,为了爱情偷钱私奔,活活把家里老人气死,卡西也流露出厌恶和妒忌的情绪,但李娟在这里表达了另一种观点。

李娟觉得那些事情无非都是听来的或者推测的,苏乎拉看起来那么美好纯洁,也许她真的做过错事,但绝不会是有恶意的姑娘,她坚信这一点。

是啊,听来的和推测的真的很失真,即使事情真实发生,但不考虑前因后果依然无法看清,就像政治媒体一样,说的都是同一件事,立场不同,报道的内容也不同,但又都是真实存在的真事,所以一件事没有对错,只有了解的够不够多。想起来原则里达利欧处理人或事发生错误时的态度,他说这一定是我了解的不够多,所以要记录下来并纳入系统。

对于从小生活在牧场的苏乎拉来说,外面的世界是有着足够的吸引力的,当有年轻热血的心压制不住的时候,手脚就会突破自己的束缚去奔向心中的向往。
她不愿寂寞,就接受别人的爱情;她想改变生活,就去学电脑;她渴望更丰富更美好的际遇,就去城市……

虽然在外面待了几年又回到了牧场,但她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彼此打听着关于苏乎拉的事情,屡屡不绝地撩动着他们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苏乎拉那几年在外面具体经历了什么,但确实已经凌空穿越了我们不能想象或者说我们想做而不敢去做的成长过程。

也许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吧。

三部曲最后一部分深山夏牧场我还没有开始读,我打算先读完冬牧场再说。

这就是新疆北部游牧地区的哈萨克牧民,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支最为纯正的游牧民族了,虽然生活贫瘠,但这些都不影响他们其乐融融。




以下为摘录和想法

我们一路走去,遇到看上去很干的,先踢一脚,其分量在脚尖微妙地触动了一下,加之滚动时的速度和形态,立刻能判断它是否干透了。干透的自然拾走。没干透的,那一脚恰好使它翻了个面,潮湿之处袒曝在阳光下,加快了最后的潮气的挥发速度。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或者第二天路过时,再踢一脚就可以把它顺手拾起丢进袋子里了。
有时候踢翻一块牛粪,突然暴露出一大窝沸沸扬扬的屎壳郎,好像揭开了正在大宴宾客的宫殿屋顶。屎壳郎的名字虽然不好听,其实算得上是漂亮可爱的昆虫。它有明净发亮的甲壳和纤细整齐的肢爪,身子圆溜溜的,笨拙而勤奋。相比之下,张牙舞爪、色泽诡异的蝎子之类才让人畏惧而不快。
每当卡西踢翻一块大大的干牛粪看到那幕情景,总会夸张地大叫,指给我和胡安西看,然后冲它吐口水。??但真到了包子热气腾腾出锅的时候,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在拼命忍抑的情况下还是不知不觉吃了三个……边吃边极力提醒自己:嘴里正嚼的是白白的肥肉,腻汪汪的羊油……一点儿用也没有。
想在荒野里抗拒食物,几乎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但凡能入口的东西总是发疯似的香美诱人,枣核大的一截野生郁金香的根茎所释放的一点儿薄薄的清甜,都能满满当当充填口腔,经久不消。??昨天傍晚我们赶羊归圈时,发现多出了一只羊羔,可可就把它单独拴起来。今天出去放羊时他散布出这个消息,中午失主就找上门了。??给路过自家门口的搬迁驼队准备酸奶,是哈萨克牧民的传统礼性。??我问卡西:“我们下一个牧场在哪里?”
“塔门尔图。”
“远吗?”
“很近,骑马一天的时间。”
“那里人多吗?”
“多!”她掰着指头列举,“有爷爷家,还有努尔兰家……还有……”
又想了半天,却说:“没了!”
我一听,总共就两家邻居嘛。不过总算比吉尔阿特强些,吉尔阿特只有阿勒玛罕一家邻居,之间还隔了一座小山。??不知为什么,很多人的头发明明是黑色的,还要继续往黑里染。我家杂货店里廉价的染发剂“一洗黑”特畅销,一年四季卖个不停。??阿勒玛罕还特意为两个小客人焖了手抓饭,像招待真正的大人那样郑重。热气腾腾的一大盘白米饭端上来后,大家赶紧七手八脚拨开餐布上的其他食物,腾出地方来放这只大盘子。可是面对如此香喷喷的新鲜抓饭,两个孩子也只吃了不到十勺,而且吃得很整齐,只在冲着自己那面的盘沿边挖了浅浅一道弯。??她的绝大部分“漂漂亮亮”原来只是衣饰的漂漂亮亮:黑色闪光面料的外套里面是宝石蓝的高领毛衣。脖子上挂着大粒大粒的玛瑙项链,左右耳朵各拖一大串五颜六色的塑料珠子。花毛线手套,刚打过油的高跟鞋。头发纹丝不乱(我和卡西则呲毛乱炸的),后脑勺两边对称地别了一对极其招摇的大蝴蝶发夹。辫梢上缠着一大团翠绿色金丝绒发箍。手指上一大排廉价戒指。浑身香气冲天,一闻就知道用的是一种名叫“月亮”的蓝瓶香水,已经在我们当地的姑娘媳妇间流行了二十多年,同时还可用作驱蚊水……

如此拼命的架势,若是出现在城里的话会显得很突兀很粗俗的。但在荒野里——荒野无限宽厚地包容一切,再夸张地打扮自己都不会过分。哪怕从头到脚堆满了花,也仅仅是“漂亮”而已——怎能说不漂亮呢?人家从头到脚都堆满花了。??她俩没完没了地问候,然后在有限的时间里迅速互通有无各自的最新见闻:谁家新近搬到了附近,谁家的女儿去阿勒泰上学,谁家小伙和谁家姑娘好上了……?小小伙子胡安西?胡安西却足够大到能自由行动了,每天东游西窜,毫不客气地投身大人们的一切劳动,并且大都能坚持到底。这让人很不可思议。我见过许多城里孩子,手头的事做烦了,随手一扔便是,不需任何理由。好像他们知道小孩子无须背负“责任”这个东西,好像他们都懂得熟练行使小孩子的权利。而胡安西只有六岁,在这方面就已经具备成人心态似的,似乎他已经深知“放弃”即是“羞耻”。他已经有羞耻感了。很多时候都能感觉到他总会为自己不能像大人那样强壮有力而困惑,并且失落。无论如何,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啊,同其他孩子一样,也热衷于幻想与游戏。爸爸的一把榔头到了他手里,一会儿成为冲锋枪叭叭叭地扫射个不停;一会儿成为捶酸奶的木碓,在空空如也的查巴袋里咚咚咚地又搅又捶;很快又成为马,夹在胯下驰骋万里。?马陷落沼泽,心流浪天堂?后来才知道,马群大多是野放的,不会每天回家??节制情感并不是麻木冷漠的事情。我知道他们才不是残忍的人,他们的确没我那么着急、难过,但到头来却做得远远比我多。只有他们才真正地付出了努力和善意。
“一切总会过去”——我仅仅是能想通这个道理而已,却不能坚守那样的态度。唉,我真是一个又微弱又奢求过多的人。只有卡西和斯马胡力他们是强大又宽容的。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悲伤徒劳无用,知道叹息无济于事,知道“怜悯”更是可笑的事情——“怜悯”是居高临下的懦弱行为。他们可能还知道,对于所有将死的事物不能过于惋惜和悲伤,否则这片大地将无法沉静、永不安宁。
?每天一次的激烈相会?

其实,大羊们都还算正常,大都是纯种的阿勒泰大尾羊,不是浅褐色,就是深棕色的。但是小羊们……就很奇怪了。
共两百来只羊,大羊一百多只,小羊七八十只。在小羊中,有二分之一是白色羊,四分之一是黑色羊,剩下的四分之一是棕褐色羊。其中,白色羊里有五分之一长着黑屁股,五分之一则半边屁股黑半边屁股白;剩下五分之一是“奶牛”,五分之一是“熊猫”;最后的五分之一里,黑脖子与黑额头的大略对半。至于黑羊,约有一半戴了白帽子;剩下的一半中,又有一半是阴阳身子,前半截漆黑,后半截雪白(像嫁接的一样),其他的则全是小白脸。而花哨得最为离奇的则是那群棕褐色羊羔:有褐身子白腿的,有浑身褐色四个小蹄子却是黑色的(像穿了黑皮鞋);还有三条腿是深色,一条腿是浅色的;有的浑身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脖子上系了条雪白的餐巾;还有的屁股上两大团脚印形状的深色斑块,像给谁踢了两脚似的;还有的浑身纯褐色毛,就后腿两个小膝盖上两小撮耀眼的白毛;更多的花得毫无章法可言,好像被人拿排刷蘸了颜料左一笔右一笔胡乱涂抹而成似的。

笑出了声,哈哈,把羊羔形容的太奇怪了

一般来说,白羊生白羊,黑羊生黑羊,白羊和黑羊生黑白花羊。可是,棕色羊妈妈又是怎么生下黑白花的宝宝呢?

  可能有出轨的羊

每天早上,得先把大羊赶走很远很远,一直远到一时半刻回不了家为止,这才把小羊放出来往相反的方向驱赶。大约中午时分,母亲们惦记着哺乳孩子,就会急急忙忙往家赶。而那时孩子也开始馋奶水了,不知不觉扭头走向来时的路。这样,母亲们和孩子们会在驻地下方那面倾斜的巨大空地上汇合。
当母亲们和孩子们汇合!——我第一次看到那种情形简直给吓坏了!目瞪口呆、双手空空地站在荒野中,简直无处藏身……发生什么事了?骇得连连后退。群山震动,咩叫轰天,群羊奔跑的踏踏声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忽闪忽闪。尘土从相对的两座山顶弥漫开来,向低处滚滚奔腾。烟尘之中,每一个奔跑的身影都有准确的、毫不迟疑的目标,每一双眼睛都笔直地看到了孩子或母亲。不顾一切!整个山谷都为之晃动。那惊狂的喜悦,如同已经离别了一百年……

  羊羔们可能觉得这是他们每天的工作,就跟人类工作时不能带孩子,孩子上学时不能带家长一样正常

胡安西做了一张弓,听卡西说是用来射野鸽子的,但我只看到他用来射老狗班班。而且走路的班班是射不中的,睡觉时倒能射中两三次。班班被射中了也不会疼,便不理他,翻个身接着睡。
还野鸽子呢,怎么看都没希望,就两股毛线拧弯一根柳条而已,“箭”则是一根芨芨草。
我好说歹说才把弓借到手玩玩。瞄准班班后,一拉弦,啪!箭没射出去,弓给折断了。
我沉着冷静地把断成两截的弓分别绕上毛线。这样,一张大弓立刻变成两张小弓,发给了胡安西和沙吾列一人一把。于是皆大欢喜。两人兵分两路继续夹攻班班,班班还是不理他们。

 要过不好不坏的生活 把小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山野里烤馕的话,条件就简陋多了。尽管条件有限,不好挑剔,但我还是对卡西这个小姑娘烤的馕很有意见。
盛面团用的破锡盆之前一直扔在火坑边,还装过干牛粪。早知道它的真正用途是这个,我每天都会把它擦得亮锃锃的。

  没吃坏过肚子,所以有意见也没办法。

??卡西先把牛粪堆点燃,烧一会儿后,把火堆四面扒开,将盛着面团的锡盆放进火堆中间烧烫的空地上,再把四周烧红的牛粪聚拢环贴着锡盆,最后在馕饼上盖一块皱皱巴巴的破铁皮——那是家里每天扫过地后用来铲垃圾的简易簸箕……这回她连磕都没磕一下。盖上去的一刹那,我看到细密的土渣子从铁皮上自由地倾撒向洁白柔软的面饼。
她又把少许正在燃烧的牛粪放到铁皮上。方形的铁皮块实在太小,锡盆又太大,只能勉强在盆沿上搁稳四个角,大大露出四面的缝隙。而牛粪又堆得太多,牛粪渣子便不时呼呼啦啦漏进盆里……
加之卡西不时用铁钩揭起铁皮块查看下面的情形,于是场面更加纷乱吓人……?沙吾列漫无边际的童年时光?他只吃一点点儿就坚决停下不吃了。问为什么,答曰:“等爸爸妈妈来。”怕一下子吃完了。我们只好盛出一碗面或取出两个包子另外放着,他这才肯继续吃。?

活儿没干多少,就只见我在那儿不停给骆驼鞠躬。唉,技术实在太烂,害得骆驼屁股上被割了好几道血口子。
真丢人。我只好收了刀子跑到最厉害的斯马胡力那边观摩取经,可不看倒罢了,一看……相比之下,我那几道小伤口微小得简直可忽略不计!斯马胡力这家伙,只图自个儿大刀阔斧剪得痛快,弄得人家浑身到处划满了血淋淋的伤口,跟刚下战场一样!

?骆驼应该也懂的成功的道路上少不了痛苦,想要脱掉毛衣毛裤就要忍受挨刀,不然早踢人了。成大事的骆驼啊。

卡西割毛,总是割着割着就忘了停下来,差点儿把人家最后的坎肩也给脱了。幸亏被妈妈及时喝止,但毛块已经与身体剥离开来,只有上端还连在脊背上。于是这一大块毛耷拉在光肚皮上,披了衣服似的。后来每当这峰骆驼奔跑时,肚皮上那两块毛皮一掀一掀的,像挥舞着翅膀。
斯马胡力刀下的骆驼全给剃了光头,光秃秃地竖着两只耳朵。而卡西的一律给剪成小平头。有一峰骆驼最倒霉,小平头也罢了,脑门上还留了圈刘海。

  哈哈哈,又笑出了声

??最倒霉的是骆驼,刚脱完毛衣……当骆驼顶着刺骨的寒流又冷又累地走在搬家的路上时,若是它们知道身上驮着的那些沉重无比的大包小包就是自己的衣服,肯定气死了。?对阿娜尔罕的期待?底子断成两三截,鞋尖戳破五六个洞,我想帮她补一下都没处插针。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真的像一匹小野马。??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阿娜尔罕的购物清单在卡西的想象中越列越长,越来越令她期待,但人还是没有一点儿音信。卡西大约在幻想,阿娜尔罕之所以迟迟不来,肯定还在为买更多的东西而奔忙。可怜的阿娜尔罕,要是令卡西失望了的话,她肯定永远也搞不清其中的道理。??他斥责道:“羊都跑过两座山了,你们还在这里玩石头!”
说完,他下了马,和我们一起玩了起来。有了这个家伙的赞助,我们的石头人一下子噌噌噌迅速长高,最后比斯马胡力还高。我们成功地令吉尔阿特最高的石头人诞生了。?涉江?我和妈妈走遍小山四周,将这段时间产生的所有垃圾清理干净,堆在一起焚烧,玻璃瓶之类烧不掉的东西就挖坑深埋。总之,大地之上不能留有任何阻碍青草生长的异物。??

大家都认为狗是肮脏的,对一条狗示好的人恐怕也会令人讨厌。

不太理解,游牧人不是应该认为狗是看家护院放羊赶羊的伙伴吗

??原来渡河的时候,有一个常识,就是不能看着河水,要往远处看,否则会失去参照物的。斯马胡力一直盯着对岸的驼队前行,无论水怎么流都不改变方向,所以走的是准确的直线距离。而我一会儿看水,一会儿看远方,目光游离,心神不宁,所以才有迎着逆流往上走的错觉。?向北的路?对哈萨克牧人来说,转场搬家是如节日般隆重的大事。只有我顾不得那么多,穿得浑身圆滚滚的,上下马都得要人扶。而且想到途中一定会很辛苦,到了地方还得干许多活,所以穿的都是脏衣服。对于我这个破坏队形的邋遢鬼,妈妈很不满。?最最热闹的地方?头一天妈妈和卡西还特意洗过头发,我觉得洗完了还是会在尘土飞扬的大风里弄脏,就顶着灰蒙蒙的脑袋上路了。唉,看来生活再艰辛也不能将就着过日子啊……??明明知道大家都在等着我开口,但一时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装傻,一副没见过大场面的模样。果然没一会儿,大家就不理我了,扭头各说各的去了。??

他突然告诉我,他没有胃!因为去年患胃癌,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真令人心惊……
怪不得神情冷峻严厉,并且举止迟缓,一定出自身体上的不适。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那么大个男人,肯定是不需要安慰的,但也总不能祝贺他恢复健康吧,他看上去明明很难受的模样。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那,还能不能吃肉?”
他一下乐了:“能!你看,羊也宰了,羊肉马上就端上来!”

这句话接的好,有些情况不能安慰也不能祝福,只能转换个思维贴近实际从生活不受影响的一件小事说下去。轻松幽默两方开心。

不幸的是这时真的来人了!脚步声已经到了毡房后面,有人在喊:“斯马胡力在吗?”卡西二话不说,利索地把盛粉条的盘子倒过来往锅里一扣,端起锅塞到面粉口袋后面,再顺手从同样的地方掏出一只干馕放到餐布上一刀一刀切了起来,装作刚刚开始用餐的样子。我也迅速收起筷子藏在矮桌下。斯马胡力什么也没做,边擦嘴边看着我们笑。

 客人们 哈哈,抢饭的来了

那馕实在太硬了,我上午偷偷掰了一块喂班班的时候,手指还被馕块茬口划破了一条血口子。

  吃成刀的形状可以砍树了

对了,怎么就那么巧遇到了卡西?原因很丢人……我人还没到家,“有一个汉族姑娘迷了路”的消息就传遍这片荒野了……
最开始是那个司机和一车的旅客到了喀吾图逢人就说,然后消息迅速被一个在喀吾图买马蹄铁的牧羊人传回了荒野之中,紧接着与他打过照面的几个骑马人立刻拐道赶往塔门尔图,不约而同到我家毡房告知了情况。于是卡西和扎克拜妈妈便出门分头去找……哈萨克牧人的“土电话”真厉害!
哈萨克牧人见了面总是巨细靡遗地分享各自的最新见闻。当两个哈萨克族人站在街头没完没了地打招呼的时候,可不要笑话他们啰唆。在远古最最寂静的闭塞时期,这种习俗为维持信息渠道的通畅出过大力的!

 “可怜”的意思 地广人稀,消息还挺灵通,想起之前背冰时遇到的那个漂亮姑娘,两人见面就是交换自己的见闻,交换完就走。

在我仅仅会说一些单个的哈萨克单词——如“米”啊“面”啊,“牛”啊“羊”啊,“树”啊“水”啊之类——的时候,和大家的交流之中真是充满了深崖峭壁、险水暗礁。往往一席话说下来,大家越来越沉默,你看我,我看你,眼神惊疑不定。我总是给大家带来五花八门的误会。

 和卡西的交流 李娟写书这么有趣的文风,如果能用哈语流畅沟通,还不成了他们的开心果了

我们六个人一个挨一个挤得紧紧地睡觉。其中一个人翻身时,所有人都得一起跟着翻。

?6个s吗?哈哈

牵骆驼,并不是说骆驼身上系了根绳子让你去牵,而是像挽男朋友一样,挽着它的脖子往前走。骆驼虽然个子高脖子长,但脖子在胸以下拐了一个大大的弯,刚好和人上臂平齐,挽起来再方便不过了。
我觉得很有趣,便挽着它在草地上东走西走的。然后,我的右脚就被它的左前脚踩住了……??

骆驼是最富有力量的动物了,我们多么依赖骆驼啊。没有骆驼的话,逐水草而居的生活中,牧人根本寸步难行。
但是骆驼自己呢,却从不曾为此背负过什么自豪感和责任心。作为运输工具,它搬了一辈子家、驮了一辈子货物,也没能掌握基本的工作方法,一定要被人死死盯着才不至于闯大祸。别看它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往它身上挂多少大包都一声不吭、低眉顺眼的,可一旦走起路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还故意装糊涂,忘掉自己身上还驮着一大堆东西似的——明明宽宽敞敞的路,却非要紧紧贴着路边的大石头走,有时还故意像蹭痒痒似的蹭来蹭去。于是,每搬一次家,我们就会损失很多物什:一个好好的羊毛口袋磨穿一个大洞,铝锅给挤成一团大饼,洗手壶撞丢了盖子,铁皮炉子拧成了麻花,烟囱从立体变成平面……

作者峰回路转的写作手法总是这么有趣

但又实在不能明白骆驼“吐人”是什么意思。马踢人啊,狗咬人啊,这些都好理解。但吐人有什么可怕的呢,是朝人吐口水吗?为什么要害怕它的口水呢?为什么连大人都怕呢?……现在终于明白了。
原来骆驼大约和牛一样,也反刍。不停地把胃里的东西呕出来反复细嚼,喉咙里咕咚咕咚的水流声响个不停。至于它嘴里的东西,就更可怕了。我从来不知道草进了肚子后竟成了这个样子,黏糊糊的,黄绿色的,就好像……一样。它一边嚼,一边打量四面情形。看谁不顺眼,就轰然一口喷薄而出,爆发力不逊于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吐得对方从头到脚一大摊子又腥又黏的好像……一样的浆液。这一招太毒了。

  确切的说,不叫吐,应该叫呕

另外骆驼小便的时候也很有意思。牛啊马啊羊啊小便的时候都像瀑布一样畅快,骆驼却淅淅沥沥、时断时续。尿啊,尿啊,像患了尿路结石一样,半天都尿不完,让人看着都替它着急。怪不得骆驼是抗旱耐渴的模范,连小便行为都是如此珍惜地进行着的。

  可能骆驼在犹豫到底尿不尿,毕竟水多存一会可以多吸收一点

然而,悲惨的事情发生了。直到第三天,大家才发现搞错了:死了妈妈的不是这一只,是另一只……这可是三只羊的痛苦啊!一只想妈妈想了两天,一只想孩子想了两天,还有一只饿了两天。看卡西这家伙办的什么事!

 羊的事 最后一只应该又饿又想

四个家庭的羊混在了一起。也许人分不太清楚,但人家羊心里有数。谁和谁与自己是一拨的,绝不会搞错。谁都愿意和熟悉的伙伴挨在一起走,于是,哪怕已经混成了一群,也一团一团保持着大致的派别。

  解了我刚才心中的疑惑

扎克拜妈妈捡起餐布间的一块干馕,站起来大声呼喊班班。只过了一秒钟,班班就出现在了眼前。它惊喜不已,一口接住扔过来的馕。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喂班班。

 可可仙灵 班班平常一定是吃草的。

有的时候走在路上,突然下起雨来,就赶紧往前跑,前面就没雨了。
有时候一行人一前一后地拉开前行,相距不到几百米。下雨时,前面的人淋得够呛,后面的人都不晓得下雨的事。

  有时候也会走到哪雨就跟到哪,你说倒霉不倒霉

赶羊的活儿虽然很累,但也只是时间上熬人而已。而驼队的行进过程危机四伏,不出意外还好,一旦出了什么事,就只能依靠男人的力量才能化险为夷。比如这次倒下一峰骆驼,如果斯马胡力不在,光靠海拉提一个人是没法在峭壁间把它重新拉回正路的。
为什么骆驼和羊群要分开前进呢?后来才恍恍惚惚地明白:除了骆驼负重,必须得抄近道迅速到达这个原因外,还因为羊群必须得啃草进食——它们得沿着远离大道的水草丰茂之处行进。骆驼饿几天没问题,羊一天也饿不得啊。

  有些事别人无法理解,是因为生活经历不同啊

这边“咩”地甩出一截娇滴滴的颤音,那边就千羊齐鸣:“咩咩!!!”争先恐后,声势浩大。
就这样一唱一和,没完没了地折腾。整座山头满是此起彼伏的呼唤声。那只小羊羔哪里像是刚出生的!劲头儿真大,叫了老半天嗓子都没叫破。大羊们也全是笨蛋,管它认不认识就跟着瞎起哄。

 路上的访客 人咩笨羊也会咩的,何止认不认识,简直人羊不分。

??斜的太阳不时深深地陷落在一团团阴云之中,又不时猛地晃出几束灿烂的光芒。当阳光乍然迸现,万事万物顿时身形一定,被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阴影——清晰深刻的阴影——支撑得稳稳当当。?

由于太怕冷了,我不但将自己塞进了全部的衣服中,蒙上雨衣,完了还在腰上拴了根绳子,把里里外外层层叠叠长长短短的衣服一紧、一勒,浑身沉重又踏实。嗯,难怪街头流浪汉都会在腰上拴绳子。

可能正是因为游牧人不想变成流浪汉而每次搬家都穿新衣服,即使下雨也不要雨衣挡住。

卡西头上几乎戴齐了自己全部的头花和发卡,还抹了厚厚的粉底(倒是可以防风)。编辫子时,为了能让头发显得光滑明亮,足足淋了小半碗食用葵花籽油。

  哈哈,生活小妙招

卡西和斯马胡力的新衣服在好天气里显得那样欢乐、热情。妈妈也显出愉悦又傲慢的神情,默默微笑着。大家高高骑在马背上,牵着同样盛装的驼队经过沿途的毡房,像是骄傲地展示着富裕和体面,像是心怀豪情一般。
而我呢,去掉雨衣后,狼狈不堪……外套脏得发亮,脖根处拥挤堵塞着各种衣物的领子。脚上穿的不像是鞋子,倒像是两只刺猬。途中一遇到别的行人,妈妈他们拉住缰绳停下来愉快地打招呼,而我则赶紧打马一趟快跑……每逢途中驼队暂停,接受沿途的毡房主人为我们准备的酸奶时,更是局促不安,无处躲藏。一个劲儿地拢头发,扯了袖子又扯衣襟,东张西望,为自己臃肿邋遢的穿着及腰上勒的那根绳子深感害臊。

??明白了,游牧人下雨也不穿雨衣是想趁此机会洗衣服。充分利用大自然啊

要是夜晚来临之前小羊入不了圈,有可能一个晚上就跟着大羊跑光了。

原来如此,春牧场我还疑惑呢

好在她们回去是不会受到责怪的。家长既然放心让年幼的孩子承担家庭义务,就决不会因为他们办砸了事情而加以责骂。

  育儿道理很赞

??我们选定搭毡房的地方原先可能是一处老羊圈,地上糊着一层厚厚的羊粪。妈妈铲了半天,似乎越铲越多。干脆把已经铲起的羊粪蛋又摊开拍平,再从外面铲几锨沙土,在上面薄薄盖了一层,就直接铺上了花毡。此后一个月,我们就在上面吃饭睡觉。想一想,干粪蛋儿才不脏呢,羊只吃草,肠胃清洁;人的才脏,人什么都?另外两家邻居?在哈萨克人的传统中,“长孙如幼子”。这个头生子大约被父母赠送给爷爷奶奶了。??他家刚刚有老人过世,毡房里挂着老人的遗照。还牵了一根花带子,挂了一排老人生前穿过的最体面的衣物,包括几条裙子、几件外套和毛衣,还有一双很新的靴子。等时间一到,这些衣物就会赠送给亲朋好友。
可惜当时我还不知道这种礼俗,还以为是挂出来摆阔的,便说了一句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呀,像商店一样。”山野里的小杂货店就是这样摆货的,许多大件商品都林林总总悬挂在房间里。??大约摇空摇篮是忌讳的行为。我好奇心大起,忙问为什么,但大家谁都说不上来。只有卡西想了半天,答道:“小孩子嘛,肚子疼的嘛。”还是没法明白……??我所见到的哈萨克牧羊犬全都剪掉了大半截耳朵,变成圆圆短短的一小坨耸在脑袋上。而强蓬家的狗耳朵干脆被完全剪去,只剩圆咕隆

如果家里的人都走空了,最后一个离家的人会把门“锁”上——用一截绳子把门轻轻挽一下。与其说是锁门,不如说只是为了告诉来者:主人不在。

古代的锁好想也是很简单的,用小木棍一捅就开,现在的锁越来越复杂了,不是技术高了,是人的距离远了。

?宁静的地震?我找到了好几个一米多高的蚂蚁窝,小山一样在树荫下隆起,上面布满成千上万个洞口。蚂蚁们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但从来也不会发生一只打算出洞的蚂蚁冷不丁把另一只准备进洞的撞个脚朝天这样的意外。
我看了没一会儿,腿上就爬满了蚂蚁,背的柴火上也爬了不少蚂蚁。我把这样的柴火背回家,会害得多少蚂蚁背井离乡,孤苦无依啊。?

自从搬进夏牧场,我的嘴唇也再不曾开裂过。不仅如此,也再没见过一坨干牛粪了。

何止,牛粪稀的都不成形了

卡西见状,从自己嘴里掏出来一块已经嚼了半天的、完全软化的胶团,慷慨地送给我吃……我深思熟虑了两秒钟,接过来毅然丢进嘴里。
几个人轮流嚼同一个泡泡糖的情形我见得多了,但这种事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太能接受。然而再想想:一个人把自己嘴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你吃,这是多大的信任和亲热啊!于是我边嚼边向她道谢。

哈哈,自我安慰的本事很强也很有道理

她直接把葱伸进查巴袋子,蘸着黏糊糊的全脂酸奶大口大口地嚼。酸奶加野葱,多么奇怪的组合。

  城里小孩是圆柱状的饼干蘸着酸奶吃,一个道理,在吃法虽然互相都没有见过,但出奇的一致,还有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也一样。

都在没完没了地收集储备松胶,为漫长的冬天而预备(冬闲时节是嚼泡泡糖的大好时光),也为着城里朋友的嘱托。我们去找她玩的时候,十次里有八次都被她嫂子告知正在森林里找松胶。

  一是因为好吃,二是有趣消磨时间,三是有刷牙的作用,用胶把牙齿上的东西粘下来,全方位无死角。

??都在没完没了地收集储备松胶,为漫长的冬天而预备(冬闲时节是嚼泡泡糖的大好时光),也为着城里朋友的嘱托。我们去找她玩的时候,十次里有八次都被她嫂子告知正在森林里找松胶。??

无论松胶和泡泡糖对牙有没有确切的好处,嚼它们已经成为强大的习惯了。大家都在嚼,嚼啊,嚼啊,嚼到该吃饭了,该睡觉了,就吐出来粘在衣服扣子上,第二天抠下来继续嚼。

这块最有趣,哈哈,大家粘口香糖的位置五花八门,一个口香糖吃一次,一次吃一年啊。

需要烤馕时,妈妈就拿着大榔头砰砰砰地将其砸得平平展展,四边呈放射状裂开,便成了托盘。哪天又需要它们成为锅盖的时候,妈妈再用大榔头砸回原样。

 馕的事 连锅盖都身兼数职,还要劳其筋骨,锅盖如果成精了,一定会感谢大家。

哈萨克人盖被子很有讲究,不仅要分里外,还要分上下,盖脚的那一端坚决不能盖在脸这一头。为此,被面上会缝有能看得到或摸得到的标识。

 家务事 哈哈,袜子一定也是分左右脚的,宁烂不屈。

??知道北方的夏天,白昼实在太漫长了。加之地势又高,从早上三点半到晚上十点多这段时间里,天色基本都是大亮的。?影响?如削土豆皮。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持着刀由内往外一片一片地削,而哈萨克人则恰恰相反。也就是说,刀刃冲着自己,从外向内反着削。削完后,皮儿扑了自己一身。同样,用针的姿势也相反。我们一般左手捏布料,右手捏针从右缝到左,哈萨克女人们却反着捏针,针尖冲着自己,倒退着从上往下缝。吃手抓肉时,也同样朝内割肉,再以大拇指隔着肉块抵住锋利的刀刃,刀身利落一拧,就削下了恰到好处的一块。??我路过炉子或火坑时,看到烧了一半的柴快掉出来了,就赶紧踢一脚,将之踢回火中。为此妈妈和卡西常常斥责我,严厉地说那样不好。但我总记不住。
我扫完地,总习惯把垃圾(不过是些碎树枝和糖纸之类)顺手倒进炉火中烧掉。被看到了也要挨骂。
我猜这大约也是源于古老的信奉。火是生活中极其重要的事物,应当被尊重——非常淳朴的尊重。?

最可怕的影响则是罗圈腿。我虽不常骑马,但每次一骑就是七八个钟头到十来个钟头,下马后好长时间膝盖内侧都不能靠拢。于是我没事就拼命跷二郎腿,希望能矫正过来。

?哈哈,试试骑着马敲二郎腿,一举两得。

?从城里回来的人?每逢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管对方懂不懂,斯马胡力都会诚恳地请他帮忙修理。于是,客人也不管自己会不会修,稀里哗啦拆得满地零件,再逐一拧回原位,然后通电,按动开关。没动静,客人就说:“不行了,还是买新的吧。”??

加之山路简陋,一路上全是“搓衣板”。等到了地方,人被颠得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只能一截一截地分作好几次爬下车。太辛苦了。

用词总是这么别致的有趣

一过了中午,连时间也恍恍惚惚地迟钝下来了,连时间也同我们一起躺倒进入睡眠之中。一过了中午,时间哗地大大敞开,时间内部的精确刻度拉伸、变形。时间不清晰了,我们的意识也不清晰了。我们倒在花毡上,梦见紧贴着脸庞的那朵绣花,梦见很久之前它是怎样在一双手的抚摸下,一针一线缓慢绽放……在梦中随着那针脚无边无际走了很远很远。

?写得真好

寂静的草丛其实是热闹的森林。

  观察力?想象力

这只蚂蚁很聪明,它把肉虫子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儿,最后骑在虫子上,把虫子抱在怀里,用两条前腿紧紧搂住,用剩下四条长长的后腿大踏步前进。腿多了就是方便啊。
我蹲在那儿瞅了半天。看着它在空地上翻山涉水,迂回辗转,兜了一圈又一圈,绕了足足七八米的弯路,才总算将虫子拖进一米外自己的洞口里。看来个子太矮就没法做到高瞻远瞩,再聪明也没办法。

  以小悟大,总结出人生的道理了。

本来只想在阳光下晒一晒肚子的,谁知一躺倒,睡意就像满满一盆水当头泼了下来,浑身透湿。于是眼睛一闭,顺势舒舒服服陷进睡眠的大沙发里了。在草地上睡着了,也不知挡住了多少小虫子回家的路,不知有多少迷路的小家伙在我身体上四处流浪。

  这一章有很多非常好的描述啊

一路上还有七八个巨大的蚂蚁窝,像神秘的坟墓静静耸立在林间阴影中。最大的有一米多高,直径两三米,上面布满成千上万个洞口,壮观极了。

  想想都毛骨悚然

??那时巨大沉重的风正从高处经过森林,它仔细地辨认着森林里的每一棵树和树上的每一只鸟巢。??

北面的天空升起了一缕纤细的白云。接着,这一缕白云又缓缓从山那边牵扯出一团稍大一些的云絮。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云了。直到这朵云被扯到了天空正中央,仍然没有其他云。
全世界只有我一人看到了这朵云。大家都睡着了。
为什么青春会如此漫长呢?大约因为青春里错过了太多太多,并且丝毫不为错过的那些感到可惜。

这不是说明青春的短暂吗?为什么要用漫长呢

还要用妈妈的羊毛坎肩紧紧捂住双脚。这令妈妈很不乐意,让我取来斯马胡力自己的红色外套,扔给他裹。我开始还以为斯马胡力脚冷呢。一问才知,是脚太臭。

?我发现夏牧场重复的内容好多啊

其实牧人们的婚庆之类的活动大多集中在秋季。那时牲畜膘肥体壮,牧人们也离开了深山,驻地较为集中。夏牧场上的拖依并不多。

 为了拖依 就是说秋天去牧场玩耍最适合了

只有斯马胡力打着手电对着自己的被子照来照去,反复研究,一口咬定我铺错床了,那不是他的被子。我懒得理他。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认出的确是自己的被子,笑道:“两个晚上没回家,就忘了被子长什么样了!”

  哈哈,之前说过都有强迫症,头脚盖的位置不都能错

大人们坐进席间吃抓肉时,婴儿们被塞在各自鲜艳的襁褓里,集中在毡房角落并排躺了一长溜。哭的时候一起造势,惊天动地。不哭时东张西望,互相看来看去。

 六月的婚礼 真好养

大家排着队轮流上场,拍了独影拍合影,而合影又有多种组合方式:双人照、三人照、集体照、男士集体照、女士集体照、家庭照、亲戚照、朋友照、兄弟照、姐妹照、兄弟姐妹照……变化无穷。再加上背景也要有变化,新房前的、森林里的、草地上的、小河边的……都不嫌花钱多。

  哈哈,商机很大

这场赠礼仪式进行的过程中,有个年轻人一直站在电子琴那边弹奏黑走马的音乐。

  书里提到好多次黑走马音乐,我还专门去搜了听一听,很带劲,鼓点很有节奏,舞蹈像是即兴卡点,哈哈哈,看着很好跳。

哈萨克的摔跤和拳击这两项运动都非常有名,哈萨克运动员常常在世界级比赛上取得名次呢。许多哈萨克家庭都会在最重要的房间里悬挂本民族引以为豪的运动员的照片。崇尚英雄的年代仍不曾过去。

  崇尚英雄的年代永远不会过去

在搬迁路上,无论多么辛苦也不掉队,不乱跑。途中一看到有山羊不守纪律,离开牧道啃草,便立刻冲上去把它们赶回队伍中。在驻地上,要是有别人家的牛羊出现在我们毡房附近,卡西或妈妈猛喝一声,班班就立刻跳起来将之赶跑。就算没人喊,一看到别人家的牲畜靠近我家河边草地上的盐槽,它也会立刻冲下山坡把它们赶开,自己家的牛羊却都认得,绝对不会弄错。

 狗的事 牧羊犬真的会牧羊,我以为只是品种名字呢

哈萨克人因狗吃粪便,且不分父母兄妹地胡乱交配,便视其为肮脏淫乱的象征。亲近狗的人,也会被当作拥有同样品行的人。

  网上都是这么说

为什么牛羊的死总比不上狗的死那样令人难过呢?大约因为牛羊的死总是那么宁静,而狗的死像是附着怨恨一般。它们死之前曾向人不停地求助过……

  牛羊和人是互相依赖关系,而狗依赖人,人却不依赖狗。不过现在变了,猫都后来居上了,人和动物都是孤独的。

可走到最后只剩我们一家时,发现除了班班,怎么还跟着一条狗?
好不容易扔掉了一条,结果又领回来一条……

  可怜的怀特班又丢了,这个名字有诅咒,希望这只新狗不再叫怀特班了。

?据说哈萨克人将猫头鹰羽毛和天鹅羽毛视为吉祥的事物,常把它们缝在新娘、婴儿或割礼的孩子身上,司机们也会把它们挂在后视镜上,保佑一路平安。??

我想问卡西是不是猫头鹰毛,却不知“猫头鹰”这个词怎么说,就冲她睁只眼闭只眼地模仿了一下。她一下子明白了,却说不是。

不是模仿的像,这是默契

直到第二天早上挤完了牛奶,妈妈还在不时地嘟噜:二十元!她一边嘟噜,一边在晨光中梳头发。梳着梳着,太阳从东面的群山间升起。同时,冬库尔也从世界的阴影中冉冉上浮。这光明的力量!妈妈从门前的石头上站起,手遮额头往东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与“二十元”再无瓜葛的微笑。

 去上游串门 李娟的写作手法妙就妙在最后一句,里面太多这种写法了。

后来才知道,煮马粪原来是为了洗锅啊!这只锅不可能专门用来煮肥皂,以后烹煮食物也得靠它。但煮完肥皂后那股刺鼻的味儿长时间都很难消散,煮出的饭也会带着那股味儿,没法吃。但是,如果煮上个把小时的马粪的话,马粪水一泼,锅子洗涮洗涮,肥皂味儿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马粪味儿也绝对没有。

 清洁的生活,富裕的肥皂 化学上这就中和

鞋子穿脏以后,只要继续再穿它两天,还会再穿干净。

  所以哈萨克人下雨不打伞,兜里应该还装了两块羊油肥皂

不!”她坚持道,“是长胖的药!”
不管传言是否属实,这个消息听来都很可怕。
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有朝一日,牛羊不再依靠青草维持缓慢踏实的生长,而借助黑暗粗暴的力量走捷径的话……那种东西才是最肮脏的东西。

  技术在发展,难免会渗透到各行各业,即使生活的再偏远再传统

世人谁不为着取悦了自己眼睛的事物而欢喜?
洗衣粉也是肮脏的东西。我们大量地使用它,又使之大量从衣服上清除,只留得自身的干净与体面,却弄脏了我们之外的事物——水、泥土和植物。我们不顾一切地从世界中抽身而出,无下限地追求着生存的舒适与欢悦。说起来,又似乎没什么不对。

  确实,没有对错,只有更好的生活

当妈妈第一次喜悦地把索勒指给我看时,我还猜想她一定很喜欢这种漂亮温柔的小动物呢。结果,那个夹套就是她从莎里帕罕妈妈家借回来的。

??哈哈,类似于我也喜欢小动物,小猫小狗啊之类的,肉很好吃。

暂且就像索勒那样欢乐地生活,把能吃的全吃进嘴里,把能得到的全部揽入怀中。毕竟生活中,更多的是希望。

  动物没有了希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但到了莎里帕罕妈妈家一看,她的针更粗!若“海底捞针”捞的是这样的针,怎么着也能找得到。我猜,在动荡的游牧生活中使用这样的针估计也是为了防止丢失。

?解释完美

好在时间久了,渐渐地,不用看记号也能分辨出自家牛和别人家的牛了。区别在于:我家的牛好看,别人家的牛都难看死了。

?牛和人一样,再难看看久了也会顺眼甚至觉得好看,虽然记号没有了,可能凭借这份长年累月的接触,牧人认得自家牛羊也就不奇怪了,但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对每只牛羊的悉心照料,他们应该也会记的每只牛羊身上发生的故事吧。

??系小牛的时候,绳子还不能留得太长,只能刚够它左右摇头的。否则,牛妈妈一靠近,它头一低便啜到了奶水。
而且两头小牛决不能系得太近,之间的距离一定要远到它们没法顶架为止。??小牛不但调皮,还很能自作聪明,明明不是自己的妈妈,也想凑过去喝几口奶。它先讨好地舔人家的后腿,舔得大牛舒舒服服的,一动不动。它舔着舔着,头一低,冷不丁含住了奶头。

在漫长艰辛的转场路上,是什么在保护着她,是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执拗地闪光……她脚步所到之处,有眼睛的都睁大了眼睛,没有眼睛的就睁大心灵。她手指触动的事物,纷纷次第舒展开来,能开花的就开花,不能开花的就深深叹息。

这段描述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更真切,有时候就需要这些白话来夸。

卡西说,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偷拿了家里的四万块钱和一个男孩私奔,两人到乌鲁木齐待了大半年,直到今年春天才被哥哥强蓬(其实是叔叔)找回家。卡西还说,因为这件事,苏乎拉八十多岁的妈妈(其实是奶奶)给气病了,很快去世。
听到这些,吃惊之余,反而对卡西有些反感了。卡西的口吻听起来满是厌恶与妒忌,许多强硬的结论无非都是听来的或推测的。无论如何,苏乎拉看起来那么美好,流露出来的气息足以让人信赖,让人纯然愉悦。也许她真的做过错事,但决不会是有恶意的姑娘。一个有着如此平和温婉的神情的人,我相信她的心灵也是温柔耐心的。
我一声不吭。我相信苏乎拉的纯洁。

  听来的和推测的真的很失真,即使事情真实发生,但不考虑前因后果依然无法看清,就想政治类媒体一样,说的都是同一件事,立场不同,报道的内容也不同,但又都是正确没有偏差的真事,看清一件事需要了解太多太多了。想起来原则里达利欧处理人或事发生错误时的态度了,他说这一定是了解的不够多,所以要记录下来并纳入系统。

苏乎拉是做了很多错事,可又能怨她什么呢?她还那么年轻,神情和举止里分明还有童年的痕迹。大家都说,苏乎拉不好,苏乎拉坏得很,天啦,苏乎拉太可怕了!

  历史上总有一些不安现状的激进分子跳出来要闹革命,失败或成功的原因都是因为传统的力量太强了,传统的变革还需传统来做,激进分子只是一盏灯而已。

苏乎拉怎么可能是城里的姑娘呢?她游刃有余地把握着眼下的生活,熟知并透悉着自己的传统。她天生是这山野林海中的精灵……
在我看来,真是矛盾的青春与命运。

  这就是青春,或许扎克拜妈妈或者其他的妈妈年轻的时候都有过这样充满任性的青春呢。

关于苏乎拉的传说仍屡屡不绝地撩动着我们的生活,苏乎拉的痕迹仍布满这浩茫山野。

  苏乎拉对这本书的读者来说应该也是记忆深刻的一章,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当外面世界里更多的“90后”女孩仍在深沉斑斓的童年中整理花瓣,迟迟不能绽放,十六岁的苏乎拉,十六岁就已凌空而越,跨过了我们不能想象的漫长的成长过程,十六岁就已经铅华洗尽,十六岁已经有了一双从容不迫的眼睛和心灵了。是什么——是这山野里的什么——作用了她的最终抉择?然而十六岁的苏乎拉,人生刚刚开始,生命绵绵无期。我真心祝愿她美丽长驻、一生平安。

  虽然苏乎拉没有说那几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但确实已经凌空穿越了我们不能想象或者说我们想做而不敢去做的成长过程。

一个统计,在哈萨克牧民中,迁徙距离最长、搬迁次数最多的人家,一年之中平均每四天就得搬一次家。这真是一个永远走在路上的民族,一支密切依循季节和环境的变化调整生活状态的人群。生活中,似乎一切为了离开,一切都在路上。青春、衰老、友谊、财产……都跟着羊群前行。?

到了驻地,拉开几排红色房架(网格状木栅栏,可以拉伸折叠),围在空地上支稳、绑牢,墙就出现了。墙上支起几十根细长的红色檩杆,撑起一个圆天窗,房顶也有了。再把这具红色的骨架外裹上大块的毡盖,缠上美丽的手工编织的宽带子。不到一个小时,一顶房子便稳稳当当地立在了大地上。简单又结实,漂亮又保暖。

?李娟的书虽然一个图也没有配,但思考不影响我们对事物的画面感。

它们此时仍面孔朝天躺在寂静的山野一角,像一根针躺在深邃黑暗的海底。那不是“消失”,只是“分离”而已。

  莫名想起了一句话,读书人的偷能叫偷吗?那叫借

??只有忍受限度之内的生活,没有完全不用忍受的生活。“忍受生活”——听起来有些消极,其实是勇敢的行为。在牧人的坚持面前,无论什么样的痛苦都会被消融。所以,哈萨克葬礼上的挽歌总是劝奉生者节制悲伤,弹唱歌手们也总是调侃懦弱,视其为愚蠢。?

妈妈把那些羊毛片洗出来,弹松了搓成绳子。原来搬家时用得上。

任劳任怨,乖巧听话的羊,总被人就地取材,物尽其用。

还有一峰负重的小骆驼根本就是挣扎着被男人们拖上去的。男人们拽紧了缰绳,不敢令骆驼们松懈。所有骆驼的鼻孔都被扯破了,流着血。

 去吾塞 每次搬家骆驼的鼻子都要流血,一年平均搬四次,就是说骆驼鼻子常年处于受伤的状态。可怜的骆驼啊。

突然想起加孜玉曼家半夜生起过一个火堆,虽然已熄灭了很久,说不定还能重新吹燃,便向那边走去。

  这里没有说那个醉汉,李娟的叙事的方法值得学习,一件事没有必要全部情况描述,严格依照主线,方便阅读理解。

沉默了一路的扎克拜妈妈也突然轻松了,兴致陡涨,不时为我指出路过的一些石头,说哪个像牛,哪个又像羊。

怎么描述一个人轻松的状态呢,就是他能指牛为马的样子。